冷傲與熱情之間 梅艷芳
[img]http://static.apple.nextmedia.com/images/apple-photos/apple/20130825/small/25ed2p3a.jpg[/img][u][color=#0066cc]■梅姐打扮得比真實年齡成熟，但言談間仍流露出孩子氣。黑白圖片[/color][/u] 如果有人要執寫樂壇近代史，在舞台女王這一個欄目，寫上的肯定是梅艷芳這個名字。她無論在歌詣造型，舞台功架，眉眼關目，都能震懾着觀眾的視覺和聽覺，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魅力彰顯，真正只此一家，別無二戶。但我認識梅艷芳（梅姐），我還是學生時代，當時我為一份青年周刊執寫專題，正好有機會訪問剛拿了新秀冠軍的梅艷芳，大家相約了在銅鑼灣的一家酒店作特寫採訪。首次和她碰面，梅姐打扮得比真實年齡成熟，但言談間，其實仍流露出一些孩子氣，比如她看到我帶了一個貓貓布包，她會一臉稚氣的說：「我都鍾意卡通貓㗎！我也有一個呀，不過近年少了機會用這些小布袋了！」說時言辭懇切，像一個小朋友在分享她的心頭好，表情很可愛。
萍水相逢顯關愛也許梅姐年紀很小已投身演藝行業，她坦言很嚮往讀書的生活，但真實的生活狀況，卻令她無法享有一個背着書包上學去的童年。所以在訪問當天她得知我是個學生，兼職來做採訪，感到有些好奇，雖似若有所失，但和我卻聊得十分開懷，對於一些學生生活，流露出相當羨慕的眼神，畢竟她才不過二十歲。
和梅姐初見，已深深感受到她是一個俠骨豪情的人，她很會為人設想，她曾半帶儍氣的問我：「是否一份稿寫得長些會賺取多些稿費？」我也率直的點頭回應說：「也是的，報社會計字數付稿費的。」梅姐即接着說：「哦，咁你問耐些，寫長些啦！我想你收入多些呀！」見微知著，足見梅姐對人總帶着維護，她和我是萍水相逢，也盡見豪情關愛，令我好生感動。
[url=http://static.apple.nextmedia.com/images/apple-photos/apple/20130825/large/25ed2p1a.jpg][img]http://static.apple.nextmedia.com/images/apple-photos/apple/20130825/small/25ed2p1a.jpg[/img][color=#0066cc]■和梅姐（左）初見，我已感受到她是一個俠骨豪情的人。黑白圖片[/color][/url]
及後我進入了電視台工作，和梅姐再度重遇了。她當時已是炙手可熱的巨星級歌手，但和她在拍攝工作的環境再碰上時，仍和當天初見沒兩樣，仍記起當日的暢懷訪談，毫無架子，依然熱情對待，百分百真我個性的性情中人。
往後，我和梅姐在不少音樂拍攝上都有很好合作，唯獨是歌詞方面，合作機會稍緩。由是有一回，我們因應音樂創作上聊天時，聊到我在填詞方面的工作，她就半帶撒嬌地問我，為何沒有為她寫過歌詞？我本能反應自是回應着：「我當然希望啦！但要有一首很好旋律來量身創作的。」梅姐也半帶扁嘴的敲了我的頭一下並說：「嗱！講好了，要有信用呀！」言猶在耳，話音沒過三天，梅姐的御用監製，亦是和我相當稔熟的音樂大師倫永亮就給我來了一通電話，說有一首歌很適合梅姐，但有些趕急的，問我可否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我立時想起我和梅姐這個創作的約定，我自是二話不說答應立刻趕工。而我用了一個晚上，隨着音樂的帶動，頗滿意地完成了一首由梅艷芳和倫永亮合唱的作品——《心仍是冷》。
我仍記得我把歌詞傳真至錄音室，梅姐有些身體不適，本想取消是夜的錄音，但倫永亮告訴我，當梅姐收到了歌詞，隨着音樂哼了一遍，人很靜默，似是若有所思。隨後默背了歌詞一會，就進入錄音室，不消一句鐘，就把歌曲錄完。之後當聽着音樂回放時，倫大師告訴我，梅姐最喜歡這一段：「看透了冷眼，心早慣沒有說感嘆，冷笑似四散，掩飾我夢裏的燦爛，情人伴着到老始終不多，情愛每捉弄我，常在跌跌碰碰處境來度過。」其實我下筆為詞的時候，是想寫一首關於現代男女對愛情幻得幻失的情懷，並不盡是梅姐情感生活的側寫。但詞落音階，會否令梅姐也有些莫名的感觸，也未嘗不是。而梅姐不愧是天生的歌者，用很從容而沉厚唱腔就把歌曲的惘然表現出來，完全把歌曲唱出了靈魂。
完成了一份歌曲的承諾，到了MV拍攝的當夜，我也有到現場協力。由於梅姐那天完成了電影通宵拍攝趕過來，整個人有些疲累，我們就想了一個有氣氛和便㨗的方法去拍攝，令梅姐可以輕鬆完成工序。我們就是想到在九龍城一條有斜彎路的長街，灑滿了一地水，打燈造了水影，替梅姐用一鏡過拍攝，慢行由低彎行上至直路，邊行漫唱，霧夜街燈反照濕地，氣氛淒美，既可簡約貼題地完成拍攝，又減省歌者的勞累，而梅姐一個披星夜行鏡，水影下緩步，令《心仍是冷》依樣拍出了神髓。
[url=http://static.apple.nextmedia.com/images/apple-photos/apple/20130825/large/25ed2p2a.jpg][img]http://static.apple.nextmedia.com/images/apple-photos/apple/20130825/small/25ed2p2a.jpg[/img][color=#0066cc]■（左起）小美曾分別為羅文及梅艷芳填詞，成為經典。[/color][/url]
卸下濃妝望照顧在我眼中，梅姐外表看了豪情邁志，但真實的她，其實是很小女孩，很希望大家疼錫她和保護她，特別她卸下濃妝，其實也相當儍大姐，她會毫不介懷地和我們一起吃街邊檔，搭外景車，也相當享受做一剎那小市民的生活體驗，也許活在巨星框架太久，偶爾放懷一下，也自得其樂。
梅姐對人很好，遇到朋友有事，她的俠客心懷是自動式燃起。她一生也為朋友家人付出心力，眼看她不少擔子提起放下又提起，也有時為她心痛。而她待我很好，比如她在一些慶功宴，看到我不會喝酒，她一定為我擋的，且不止一次，也令我萬分感銘，至今未稍忘懷。
梅姐天生屬於舞台，我曾目睹她在後台面有病容，但當一旦整好妝容踏上台板，她就是一個舞台女王，完全掌控台燈音和觀眾的思緒，令人懾服。
2003年，厭惡的病魔把她帶走了，至今已十個年頭，但我肯定大家對她的思念，似水流年，從沒改變。
遺憾的是倫永亮再次演繹《心仍是冷》的時候，只得獨唱版本了，那份如泣如訴的相互對唱，只有在回憶中。
這夜隨心再聽《心仍是冷》，令我想起梅姐絕對是冷傲與熱情之間的一個豪情俠女，冷艷是她擔演百變舞台女王的外衣，熱情是她待人均以一顆灼熱義氣的心，兩者相互交替，令她的歌影星途，充滿了喝采，故事和榮寵，而她亦精采而無悔地，亮麗地演活了「絕代芳華」這四個字，跨越年月，永遠令人懷念。
撰文：小美
寫在人生邊上的一些事一些情。著名填詞人／熱愛音樂文字影像的水瓶座／現為郭富城經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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