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觀中美政經糾結
報財經新聞A18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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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中派」全面掌權 中美前景彤雲密布
一、
事後孔明，特朗普辭退蒂勒森的原因，早已寫在牆上。這位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總裁，當上本應和總統同聲同氣的國務卿，卻與總統意見相左的消息時有所聞，他不但逆上意認為美國不應退出《巴黎氣候協定》（Paris Accord）、不應一面倒向以色列和沙地阿拉伯把伊朗逼得無路可走，還質疑要打得北韓血流披面的恫嚇；當然，他和特朗普無法「和睦相處」的導火線，是當他的頂頭上司在內部會議提出要大增核武時（事實是，多年的積聚，美國庫存核武已嫌多，目前需要的是翻新〔十年耗資一萬二千多億美元〕而非增產），他衝口而出說特朗普是「無可救藥的白癡」（fucking moron）！當「機密」外洩時，他不否認亦未向特朗普道歉……以特朗普火爆的性格，在此事發生後約四個月才把他解僱，可見他做「大事」絕不衝動，在辭退蒂勒森上，特朗普作了周密部署，那等於說，白宮高層大換班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說幾句「有趣」的題外話。蒂勒森原名Rex Tillerson，他被辭職、退出官場，遂被稱為Rexit（與馬來西亞上市公司同名），白宮再無此公，遂稱Rexless，而他長期擔任埃克森石油決策人，於是又有Rexxon之名。
白宮決策層人面全非，會否扭轉特朗普上台年多後美國在國際上的「頹勢」，有待觀察；筆者可以說的只是，從總統助理、經濟顧問以至國務卿的人選看，「真．賽月娥」（是否驍勇善戰，不知道，但人人戰意高揚，則人所共見）已控制白宮的決策機器；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仇中派」，那意味從今而後，不管國防部長及國安顧問會否換人，美國的對華政策只會日趨強橫！
布魯金斯學社去周一項統計顯示，迄一月底，離職的白宮決策層高級官員已達百分之四十三，看近日的人事變動，比率已過半，絕不誇張。這種現象，比和平時期任何一屆政府都高。不過，由於一切有制度可以遵循且國會虎視眈眈，「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這句老話，套在美國（其實是所有民主國家）身上，非常合身。換句話說，人事更迭頻仍卻無損美國政府的有效運作——效率當然比不上一人說了算數的特權國家。
二、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特朗普提名蓬佩奧（M. Pompeo）為國務卿的任命獲國會通過，那麼，這位現任中情局（特務機關）頭子、打出極右傾政治運動「茶黨」旗號進入參議院的保守分子，對外交政策有何影響？在外交事務上，如果總統和國務卿的意見相左，總統不聽取國務卿的意見，不僅美國外交政策予人以吹無定向風左搖右擺之感，其他國家領袖，當然不會亦不敢對美國的外交主張照單全收，那意味西方國家在國際舞台上因群龍無首而亂糟糟，讓敵對陣營有機可乘……如果特朗普和蓬佩奧同鼻孔出氣，美國在國際舞台上的影響力必勝蒂勒森時期。
總統對國務卿的「獻言」是否言聽計從，要看後者與對負責國家安全重任的國防部長及幕僚長有否共識而定，如果此「三頭馬車」同一陣線，總統很難不附和他們的看法。顯而易見，如果馬蒂斯和凱利無法與蓬佩奧推心置腹，短期內白宮高層人事的變動，會更惹人注目且更具震撼性。
蒂勒森有意阻遏中國的崛起，對中國在南海島礁的「建設」更曾公開表示要以武力解決，對中國強化在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影響，亦「憂心忡忡」；然而，他長期在商界工作，令他傾向凡事有商有量，因此屬溫和的中庸派，沒有大幅改動與人為善的美國傳統外交總路線。蓬佩奧在外交上比他遠為強硬，那意味他不會拖特朗普後腿而會與他並肩「作戰」，其矛頭直指中國，殆無疑義。過去二三十年，美國為了「維持世界和平」以保障美國環球經濟利益和政治影響力，消耗大量未來沒有的錢（本月中旬美國國債已達二十一萬多億美元）！到頭來卻令中國坐大至有力且有意與她平分天下，意味美國的勢力相對萎縮，那是這批大美國主義者在所謂「美國優先」、「美國再強大」口號掩護下進一步窮兵黷武，處處針對、打壓中國的根本原因。蓬佩奧與特朗普抱持同一信念，美媒稱他為死硬鷹派，自有所本。在俄羅斯問題上，蓬佩奧態度比較曖昧；在北韓和伊朗事務方面，他的取態與特朗普並無二致。換句話說，國會如通過他的任命，世界愈來愈亂，不難預期。
極右網誌Breitbart昨天有題為〈亞洲的惡霸——何以中國夢會破壞世界秩序〉（Bully of Asia: Why China's Dream is the New Threat to World Order）的長文，評介將於今天（二十日）發行的《秘密帝國》（P. Schweizer: Secret Empires）。新書揭露中國通過國企民企「收買」美國政客的詳情（引起新一輪政治風波，不足為奇），「受益人」包括前副總統拜登的兒子（拜登已大肆抨擊這本書）、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的岳父和妻妹（現任交通部長趙小蘭的父親和妹妹），以至特朗普總統的女婿……與國家有關的企業邀請有政治人脈者當顧問、董事以至「做生意」，既可視為正常商業活動，亦可當作進行利益輸送（用作者的話是「買政治影響力」）以謀取「政治方便」。事實上，這類「交易」，在市場經濟下非常普遍，但由於政治倫理南轅北轍，便被視為滲透美國統治階層以遂其政治目的是邪惡活動。中美關係已進入高危期。
?近觀中美政經糾結．二之一
信報財經新聞
A18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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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大氣粗任性而為! 老美發火如何收場?
三、
「美國提供腦袋、中國提供勞力」，令中美在經濟上各有所得的互利互惠時代，已一去不復返！事實顯示，中國在科技尤其是人工智能研發上，已有後來居上的勢頭，美國對此感到憂慮甚至因為擔心快失領先地位而忐忑不安，然而，其對策不是如去周《經濟學人》社評的提議，為了超越蘇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在教育、科研上大量投資，結果真的大有所成，早把蘇聯——俄羅斯比下去；至世紀末，且在多個領域特別在多種科網上執世界牛耳。《經人》認為美國應重複這種發展路向，改善移民政策、吸納世界人才，同時在科研上大量投入。所有種種，正統正路，俱言之成理，但筆者以為美國肯定不會這樣做，因為需時太久且她認為佔了太多美國便宜的中國，已全方位崛起並有跡象顯示正在挑戰其「世界一哥」的地位，因此，事不宜遲，美國要速戰速決，在槍炮支持下通過貿易壁壘打壓中國，是較有效益的方法。從此角度看，不管在兩敗俱傷的貿易戰中誰佔上風，代價是世界經濟發展退了一大步——正如昨天李克強所說，貿易戰沒有贏家，是人人懂得的硬道理。
特朗普總統和以他的特別助理納瓦路為首的貿易團隊，眼見過去約二十年間，中國以國家之力，鑽盡貿易條例空子，「經濟崛起」了，卻令其貿易對手如美國吃大虧，是可忍孰不可忍，遂決定通過關稅以至種種限制「討回公道」。美國也許稍後會如《經人》所說進行大規模基礎性投資，作固本培元的長遠打算，但眼前所見，特朗普和他日趨「齊心」的團隊，要走的顯然是另一路線。
美國現在不僅針對性地對中國進口貨徵收關稅，而且強詞奪理，認為中國通過「盜取美國的知識產權」（特朗普在「推特」中稱中國為「知識產權惡棍」〔Intellectual Property Theft〕），令美國年損六千億（美元．下同），是史所未見的「財富大轉移」，而這些財富主要落入中國國庫。根據《一九七四年美國貿易法》第三○一節，總統有全權進行包括禁運、徵稅及限制對美進行不公平貿易國家（如中國）在美國的收購及商業活動，以至限制移民等報復性反擊。引述這項條文，盡顯美國的霸道；可是，回頭一看，那不正是如今北京憑此法那法若沒法便釋法以牢牢掌控香港的手法嗎？香港「無權無勇」，只好唯京意是從；美國即使在貿易上「蠻不講理」，憑高強的武功，中國真的不知如何反抗？發表那些英美經濟學家原創的自由貿易對世界經濟發展最有利的言文，已無法打動有槍在手的美國當權者的鐵石心腸。
有人說，這麼多美商在內地做生意，北京一聲令下，它們馬上轉盈為虧、出現赤字；有此隱患，特朗普投鼠忌器，貿易戰很快消於無形。
這種解讀不無道理，然而，觀其言行和爭取連任的決心（強化其決心的是年底的議會中期選舉以至兩年後的大選），美企在華一旦受歧視受打壓，特朗普會不顧一切，最終以武力解決經濟糾紛以取悅選民的。
四、
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都知道，貿易保護主義是說不得行不得的禁忌，不過，如果用心聽聽戰後以來主張自由貿易不遺餘力的美國，如今欲在貿易上「走回頭路」的理由，認同應打破此禁忌者，不在少數。換句話說，自由貿易一旦行之於基本上沒有自由市場的國家，貫徹自由市場的貿易對手，便會成為眾多不公平手法的受害者。如今特朗普政府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其盟友均落實並力主自由貿易），正是其特別助理納瓦路指出的事實、提出的理由，不無道理。老實說，北京應該研究納瓦路條陳的理由，然後設法駁回或修正本身的做法，才有勝算之可能。如今僅憑那些老掉大牙的互補不足、互惠互利這類鼓吹自由貿易的老八股，只宜作為中學經濟科教材而無法說服任何決策者。
北京在經貿上的取態，與其認為在內地「搵真銀」的香港演藝人士不能批評嘲諷內地物事，如出一轍，那即是說，你要在內地謀生（賺點外快），便不能口出惡言即「不能賺我的錢又說我的壞話」（如此霸道，特區政府竟不發一言，對其納稅人在內地受歧視甚至迫害，不置一詞，做縮頭烏龜）！基於同一理由，北京規範谷歌、臉書和推特等「資訊平台」在內地的運作，有關公司必須刪除「妄議」（當局聽不進耳的言文）內地事務的資訊，才能「如常營運」；更有甚的是，北京要求（或命令）在內地投資的科技公司，必須轉移技術給其內地合夥人……小布殊和奧巴馬對這種不公平的自由貿易，雖然不以為然，但其智囊認為就此與中國鬧翻，最終會窒礙其經濟發展，進而無法令其融入「環球自由貿易大家庭」，因此主張繼續和中國自由貿易。這種認為中國經濟發達最後必投入資本主義陣營的想法，早在西方國家尤其美國生根！
然而，特朗普並不作此想。
他未宣誓就職便於去年一月三日委任力主公平貿易的萊特海澤（R. Lighthizer）為貿易代表，據美媒的報道，他與納瓦路理念相近、意氣相投，認為中國在貿易上佔了美國太多便宜，在特朗普授意下，於去年八月中旬，據《一九七四年貿易法》的授權，對中國有否侵佔美國知識產權進行調查，報告原定今年八月公布，但今年來特朗普已多次運用特權，阻止數宗與中資有關的重大交易，其理據是這些交易最終可能讓國企華為坐大（反對博通〔Broadcom〕收購高通〔Qualcomm〕的理由則類「莫須有」），阿里巴巴收購速滙金（MoneyGram）功敗垂成，以至美國電話電報與華為合作告吹，俱出於同一理由。值得注意的還有，眾議院正在辯論提升「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的權力，新議案名為《檢討更新外國投資風險法案》（FIRRMA），目標正在防範中資在美的活動。中國經濟真的大大地強起來了，但崛興不等於可以任性行事，不然美國不會花這樣大力氣設法規範其活動。不難想像，當八月有關調查報告發表時，美國在經濟上「劍指」中國的取態會更強橫……
「習核心管治班子出爐」，但願新班子在處理中美貿易糾結上有新策略。筆者的看法是，千萬別以「收拾」香港的方法對付老美，以特朗普有「核子牙」且其連任之心甚切，因此必要時會「壞事做盡」。一句話，最好別打貿易戰，當然更要避免爆發熱戰！
近觀中美政經糾結．二之二 信報財經新聞
A16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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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崛興不足恃 主宰世事靠武力
一、
觀察各國特別是中美領導人年初於瑞士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互別苗頭」的表演後，巴西一家「想和做學社」（Igarape Institute）撰寫一份談當前「環球秩序」的報告，高度評價中國的國際地位，其中尤以中國經濟實力將於二○五○年超越美國最矚目。數據顯示，二○一七年至一九年世界經濟增長，中國的貢獻達百分之三十五，依次為美國百分之十八、印度百分之九、歐盟百分之八；至二○五○年，世界五大經濟體的排名為中國、印度、美國、巴西及印度尼西亞；而中國無論在城市化、基礎建設、數碼經濟、人工智能研發、環保工程以至大學教育上，都有攀上世界高峰之勢！應該稍作說明的是，「想和做智庫」（To Think and to do Tank）和「智庫」（Think Tank）的分別，在於前者提出政策建言之餘，還組織多媒體平台、主辦研討會等的宣傳活動，塑造「民意」，令政府都會不得不重視其報告──過去，據說當局通常把「智庫」草擬的報告束諸高閣，令「智庫」（二戰後美國有約四十五個「智庫」，二○一七年已增至一千八百多個）的心血白費。
中國經濟崛興，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這種新經濟形勢會否導致世界秩序向中國傾斜，令稱霸近百年的美國退居次席？筆者以為可能不大，不過，有此憂懼的論者似佔大多數──他們也許真的有此遠慮，但以「補鍋法」手法，放大誇張中國的威脅，以遂把擴軍黷武合理化的，相信更多。美國土產的「軍事工業複合體」的勢力，早已植遍西方世界，她們樂見中國軍事崛起的報道以達順利大增軍費的目的，路人皆見。
作為一個新興的經濟大國，中國軍事勃興是自然和必要的發展，何以西方國家非把她壓下去不可？答案當然涉及利益分配問題。戰後以還，美國以蓋世武功稱霸天下，以民主自由、保障人權及反恐之名，干預各國內政，而干預的「極致」是不惜出兵以至生靈塗炭。遠的不說，從第一次波斯灣戰爭（一九九○─九一）開始，美國介入中東、中亞及非洲的多場戰爭，與俄羅斯（克里米亞）和中國（南海、東海、台灣以至朝鮮半島）亦怒目相向，瘋人總統特朗普即使時露笑容，盲眼人都看得出是笑裏藏刀。非常明顯，美國橫霸世界的軍事力量一旦受正面挑戰，西方資本主義的經濟霸權亦將隨之沒落──如果中國走的亦是資本主義的老路，意味西方國家有分杯羹的機會，但充滿自信的中國要走自己的道路，尤其是「修憲」令習近平長期獨大合法性之後，擔心有所失的資本家和政客，已凝聚成一股幾乎是不可抗力的反華力量。說「不可抗力」，「政治不正確」，然而，這是客觀事實！
二、
美國雖然自詡軍力世界最強，但經過大約二十年（克林頓、布殊和奧巴馬政府）在戰略上蹉跎歲月而中國和俄羅斯則急起直追，如今美國軍方的信心不若過去之強，因此，面對有意挑戰世界秩序「現狀」（Status quo）即致力把美國比下去的中俄，特別是中國有意主導東亞事務而俄羅斯念念不忘重建在東歐和中亞的勢力，大美國主義的論者，莫不主張美國多管齊下，在常規武器、核武及開發人工智能武備上大肆投資，直至「敵人聞風喪膽」（fear in its foes）即美國霸主地位不變為止。過去二十年在軍備上的不作為，美國在軍力上的確有急起直追之必要，昨天消息傳來，美國海軍本已訂造三十四艘有環保功用混合電力推動的驅逐艦，可是需時較久且其效益有待觀察，已改用「舊科技」以便戰艦盡早服役應付迅速惡化的遠東局勢！事實上，美軍早已做好隨時開戰的部署，攜帶核彈的B2及B52轟炸機月前進駐關島基地，便是顯例。這種部署表面理由是對付北韓，惟矛頭直指中國，是不言而喻的「秘密」。一如筆者不久前在這裏指陳，美國處理朝鮮半島的最終目的有二。其一是不使南北統一；其二為利用北韓威脅中國──特朗普於到訪的南韓特使「話口未完」時便答應和金正恩會談（據《華日》的報道），雖令主導外交的國務卿有微言（也許他因此被「解除職務」），卻足以反映美國對朝鮮問題的底線。截稿時消息指出，蒙古前總統查希亞．額勒貝格道爾吉（Tsakhiagiin Elbegdorj）建議美朝領袖在蒙古首府烏蘭巴托會談，是個不錯的主意……美朝會談，若「半島無核化」是前提，難有積極成果，但美國若意在北京，「有外交對話便有希望」，換句話說，北韓問題從「六邊會談」到「美朝會談」，中國失去主導地位，會談結果對其不利，不難預期。
值得特別指出的是，英國的「漆咸學社」（Chatham House；原名皇家國際事務學社）剛剛發表其理事（退休職業外交家）衛爾思（Tim Willasey-Wilsey 信報財經新聞
A16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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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鶴到訪宣布徵稅 貿戰事小熱戰升溫
一、
特朗普總統去周四（三月一日）突然在白宮與十五名美國鋼鐵及鋁材企業決策者開會，內容並無新意，只是重申商務部於二月二十六日公開建議應對進口鋼鐵及鋁材課稅的「調查結果」，據說這類商品已對美國國家安全造成威脅。商務部這項決定，據網誌Breitbart（「前國師」班農已辭去主席職但極右立場勝舊時）的獨家消息，是一月下旬在白宮召開那次天下為公分子（Globalists，國際主義者）與經濟國家至上分子（Economic Nationalists）對決的會議，特朗普聽完雙方的辯論後，對前者說「對不起，我支持國家經濟至上派的說法」，拍板定調。不少主張環球自由貿易的學者，指特朗普是經濟白癡，不知貿易戰損人不利己。事實並非如此，總統本人雖以不讀書不看報告聞名，但他會聽取顧問的意見；非常明顯，在貿易問題上，他權衡輕重後，以為目前世界大同式的經貿，長此下去，美國經濟將被淘空，他因此不惜冒啟動貿易戰之險，誓要改變貿易現狀，令「美國再度強大」不致淪為一句假大空的口號！
在競選時以至上任後，特朗普有意對多項進口美國的商品徵收「懲罰性關稅」，是眾所周知的事實，然而，他選擇放棄原定在本周而提早宣布，顯然衝着要為近日持續升溫的中美貿易摩擦「滅火」，正在華盛頓訪問的北京經濟政策第一把手、習近平主席的親信劉鶴而來（據說，劉氏在與財政部長等高官開會時，提出大幅度開放內地金融市場特別是保險市場讓外資參與此一美資爭取多時的新策略）；特朗普不僅不見劉氏，且在作「徵關稅」宣布後馬上赴佛羅里達「度假」，如此不假詞色的冷漠，令特朗普已放棄上任後扮演和習近平是好朋友不斷搞親善小動作的「國策」，這種轉變，是美國紙媒網媒的共識！作為旁觀者，筆者的感覺是，這一年多來，特朗普的確公開擺出要和中國做朋友的姿態，以彼此確有互補性之利；可是，眼前中共在自由民主上大開倒車，美國決策層反華拒共情緒日益高漲，到了中共決意「修憲」，美國不得不放棄爭取中國向西方陣營靠攏的妄想，因為兩國的政治倫理南轅北轍，即使做成朋友，亦會隨時鬧翻，因此不再在這方面浪費時間。用本欄的慣用語，美國已正式揚棄「中美利加」的理念，日後的麻煩，有如一對意見不合且有金錢轇轕而鬧離婚的夫婦，法律的纏訟將非常磨人……
二、
美國不理會盟友的反對，不惜在對太陽能板和洗衣機課以重稅之後，再對鋼鐵及鋁材開刀，早被認為四海之內皆兄弟進行自由貿易對各國最有利的經濟發展學說洗腦的各界人士（特別是政客及學者），群起而攻，是意料中事；可是，對於這類本報讀者早已了然於胸的說詞，剛剛被擢升為「總統助理」、《給中國害死》（Death By China）作者（及同名紀錄片導演）納瓦路，前天接受Breitbart電台訪問時，評之為「全屬廢話」（原話是「一堆馬屎」〔a bunch of horse-puckey〕），這名「仇中派」健者，認為自由經濟無法與計劃（指令）經濟在市場上作公平競爭，因為後者為「國家利益」，可用各種包括不計算經濟成本效益的手段壟斷市場，他「劍指」中國，說其有能力有辦法有計劃地以受政府津貼補助的商品把競爭對手排擠出市場，而鋼鐵及鋁材市場便有這種跡象；這類金屬雖然由於市場形態之變已非工業重要支柱，然而，它們作為軍事工業主材料的地位，不因人工智能武備的開發而生變，鋼鐵及鋁材企業的沒落，有「國將不國」的沉痛後果。對此，特朗普說得非常露骨，去月他就貿易問題與國會議員開會時，竟作此驚人之言︰「我（們）不希望向和我們有衝突（原文為Fighting）的國家購買鋼鐵……」如今向美國輸出鋼鐵的國家主要是日本、南韓、加拿大、歐盟和中國，特朗普所說「有衝突」的國家何所指，大家懂的！
事實上，中國鋼鐵等對美輸出，只佔其總進口額百分之二，對中國的鋼鐵業，可說無關痛癢；此事的「震撼性」，在當着劉鶴到訪之時宣布。當然，美國媒體指出特朗普有意課稅的中國輸美商品，數以百計；這才是中美貿易戰不易避免的底因。
三、
從連日來傳媒的報道，大家無法不認同聲譽本來甚劣的特朗普，已因掀起一場短期內無人受惠的貿易戰而為千夫所指，成了西方自由世界的「過街老鼠」；不過，這只是表象，內情並不這樣簡單。考慮到根本性的政經利益，西方國家相信很快便會「齊心」跟行另一制的中國對着幹。去周《經濟學人》以「西方國家如何看錯中國」為主題，發表題為〈西方錯在哪裏〉的社論，指出吸納中國成為世貿成員，本意是希望通過自由貿易，讓中國在向環球輸出之下蓬勃繁榮，進而令其日漸富足的人民爭取民主、自由和法治。換句話說，通過經濟誘因，令中國成為自由民主政制亦即統稱西方世界的一員；但事實證明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押錯寶」，充滿自信的中國已全方位崛起，尤其是在特朗普的「美國優先」令美國不再積極介入世界事務之後，中國不僅沒有加入西方陣營，而是看中西方世界群龍無首的弱點，積極壯大自己且有與美國分庭抗禮把美國趕出亞太地區之勢。「社論」建議西方國家應團結起來，對抗中國的「銳實力」、抗拒中國濫用經濟實力、防範國企的海外收購；它同時建議美國重返「泛太平洋夥伴協定」（TPP，按此「協定」把中國排擠在外，是奧巴馬政府意識到自由貿易令中國坐大而有意行保護貿易的設計，只是「前國師」班農認為不湯不水，建議特朗普退出）及重建軍力……
非常明顯，正如一幅漫畫所示，貿易戰有如各國圍圈而站用槍互指對手，槍聲一響，大家集體倒地，貿易戰正有這種後果。一九三○年六月在一千二百多名經濟學家聯署反對下，美國總統簽署了國會上呈向二萬多種進口貨大加關稅的《斯莫特——侯利（Smoot-Hawley）法案》，結果引起全球報復，國際貿易幾陷停頓，美國外貿急挫百分之五十左右，在西方經濟蕭條及德國納粹黨崛起的背景下，終於引發始於一九三九年的二戰……當前正在醞釀的貿易戰會否如此嚴重，不易確定；環球股市受華爾街之累急挫，似乎與聯儲局從「量化寬鬆」（QE）改為「量化緊縮」（Quantitative Tightening〔QT〕）關係更大。貿易戰對各國經濟不利，但QT的打擊更深廣！不過，無論貿易戰或QT對美國經濟進而華爾街的衝擊，是天下太平才見的現象，一旦爆發熱戰（特朗普若選情告急，可能性大增），尤其在亞太地區特別是東海南海（美前駐聯合國大使現為美國奮進學社〔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高級研究員的保爾頓〔J. Bolton〕認為南海情勢最高危），熱錢必會投奔美國，令其經濟和股市「復甦」。至於何以有熱戰資金湧去美國，本地大亨及內地先富起來的官商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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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6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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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修憲干卿底事?貿戰熱戰擺好架勢！
一、
中共有意修憲，中共中央委員會建議刪除憲法中「國家主席及副主席任期不得連續超過兩屆」的規定，同時建議將「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入憲。所有種種，據《環球時報》題為〈堅定支持中央修憲建議，這是理性也是信仰〉的社評，目的在期待這種改變「為整個中華民族帶來福祉」；而這種改變，是與時並進的必要做法，這已是中央第五次修憲，每次修憲都是「適應不同歷史階段和歷史任務的需要……」今次修憲，也是為實現中國繼續前進作出「關鍵性憲法保障」。准此，修憲的理由無懈可擊（此間「支持者」的理論水平太低，不說也罷），針對此事的一眾人等，包括「職業反共者」以至西方「中國問題專家」等的負面評論，都是胡說八道、說三道四，因為，據外交部發言人陸慷的說法，「修憲是中國人民自己的事情」，不容外人置喙。這點看法，美國竟有同感，在被問及此問題時，白宮發言人桑德斯認為此為中國的內部事務，雖然做法與美國迥異，但她「相信中國會作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無論如何，以中國在世界舞台上強勢崛起，中共修憲，是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頭等大事，Xianfǎ Xiūgǎi（憲法修改）也許會入「牛典」。
中共要修憲，當然理據十足，此舉有利增進人民福祉，亦毋庸置疑；至於這樣做會否令習近平成為「終身獨裁者」（美加州大學聖地牙哥校區環球政策與戰略學院教授謝淑麗〔S. Shirk〕之言，或如孔傑榮（紐約大學法學院教授、著名的中國法律及人權專家）所說因為「忘記了毛澤東長年暴政……現在又陷入另一個長期且嚴峻的獨裁之中……」現在沒人說得準，一切有待時間的考驗。
從有數千年封建基因的國人角度看，以中共的政體，有個長期在位的「仁慈獨裁者」，不是問題不大，而且根本上不是問題；不過，向來視獨裁者十之九九會成為暴君的西方人，尤其是已擺明與北京對着幹的特朗普政府，肯定會強化對中國的提防。眾所周知，民主國家的決策過程「費時失事」，專制國家則領導人說了算數，行政效率超高，如果當權者沒有任滿必須落台的近憂及遠慮，做起事來肯定更為決斷，令其對手國愈加防不勝防，因而必會作出更多的防範措施以至反擊部署，令局勢特別已聞火藥味的亞太地區事務，趨向高危！
二、
因為英譯拙作《香港前途問題的設想與事實》出版，翻閱與此書有關的資料，見故出版家沈登恩編彙的《行止行止》（一九九七年初版、二○○二年增訂版），收《蘋果日報》二○○○年八月三十日的頭條新聞〈北京封殺《信報》林行止著作〉（按 此事本報似未報道!?），才記起此十多年的舊事；同書又收邱依依所寫的〈林行止專寫可信不可愛之文〉（刊二○○○年九月二十一日《今周刊》），其中提及令北京要封殺「林行止著作」的原因是對台言論；邱文這樣寫道，林行止認為︰「中國一日不放棄必要時武力攻台的國策，中台便處於敵對狀態。」「北京要說服台胞歸順，要他們奉上『主』權換取所謂『高度自治』的治權，這樣的『一國兩制』不易令其動心。」邱文指「他說出真相卻刺痛中共，是林行止不受中方歡迎的原因」。
拙作不准在「國際圖書博覽會」展出的理由，是否如邱文所寫，筆者從未深究，只是，對於中台問題的看法，至今未變。一句話，筆者認為北京未能把回歸後的香港「雍齒化」（《史記．留侯世家》雍齒封侯的事，曾多次說之，不贅），是一大失策；香港成為雍齒，表示北京做事公允、不計舊怨（如此，前朝遺臣才會為特區賣命），「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台灣人看在眼裏，獨立意氣必不若今之旺盛──即使民進黨在台，在野盡是反台獨之聲，如此會大大提高在「同胞不會打自己的同胞」（一九九○年時任國家主席楊尚昆語）的前提下，和平統一台灣的希望。可惜，即使有「五十年不變」的承諾，由於「犬惡酒酸」（此事明天細說），看看今日的香港，雍齒早被打落十八層地獄，台灣看在眼裏，又焉會不愈走愈遠，且在朝在野皆台獨，在這種形勢下，難怪「武力攻台」之聲響徹雲霄！
三、
自從習近平於二○一三年上台後，統一台灣之說便甚囂塵上，有說這是習主席獻給百歲中共的最佳禮物，有說收回台灣習主席立下大功才能與毛澤東平起平坐……不論什麼理由，北京領導人要回收台灣、完成祖國統一大業，大有為領袖所應為。如今「修憲」在望，習主席登上統治梯階頂層已無懸念，以近月來解放軍在台海展示的軍力和擺出的陣勢，武力攻台看來已指日可待！
在經貿線上，中美關係並不樂觀，繼主管外交、僑務及台港澳事務的楊潔篪於本月上旬訪美據說無功而返後，有習近平「經濟大腦」之稱、盛傳將出任國務院副總理兼央行行長的中央財辦主任劉鶴，已於昨天啟程訪美，目的據說是「給最近持續升溫的中美貿易摩擦『滅火』」。劉氏此行，大有必要，以原任「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席、貿易保護主義鼓吹者、「仇中派」健將（見去年一月二十四日本欄的分析）的納瓦路（P. Navarro），剛於數天前（二十三日）被擢升為「總統助理」（assistant to the president，與總統朝夕碰頭的白宮西翼行走），《紐時》和《華日》等主流媒體都大字標題報道此事，指對華貿易已完全落入「經貿鷹派」之手。這項人事變動，預示劉氏此行任務相當艱巨！
在外交層次，美台關係明顯比前「行得更埋」，比如美眾院通過《台灣旅行法》（Taiwan Travel Act），允許、鼓勵雙方高級官員（包括總統及部門首長）互訪，意味一九七九年限制美台高官互訪的《台灣關係法》實際上已報廢；眾議院且「一致通過」支持台灣參與世界衞生組織法案；北京大感不快，不在話下。為應付北京頻頻在台海宣示武力，現在台灣「調兵遣將」甚忙，整個台灣可說為對抗中共的政治氛圍所包圍，美國對台灣售武會再進一步（二十日十九名美議員訪台目的便在商討此事），便非不可能。雖然北京厲言相向，但美國並非沒有理由，因為中國軍力日強，等於台灣必備的「防禦性武器」必須升級……
但願武力收回台灣不是習主席「建功」的優先選項！
#林行止 #時事評論 #林行止專欄 - 中國修憲干卿底事?貿戰熱戰擺好架勢！ 信報財經新聞
A16 | 時事評論 | 林行止專欄 | By 林行止 2018-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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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稅利增加薪通脹 加息急跌老熊未現
一、
去年十一月已有今年加息三次（筆者估將達四次）的消息，現在加上「老鴿」耶倫女士退休、「病鴿」（Less dovish）亦即傾向加息的鮑威爾上台，對減稅引發新一輪加薪潮令通脹愈甚，加深加息的理性預期。根據「經濟學原理」，「高」利率會削減百業產量，而「減產」意味企業未來盈利不及現在，其股價便不能看好。當然，上述是「事後孔明們」的依書直說，投資者大都是預見市場有異動便採取果斷行動，顯而易見，出入股市的決策與學術理論無關──讀通甚至撰寫與市場有關的財經理論的蛋頭學者，很少在投資市場大有斬獲。其理在此。
銀行加息是遏抑通脹率令經濟正常運行的必要手段，但為「顧全大局」（為挽救「大得不能倒」的銀行），在貝南奇和耶倫任內，聯儲局傾向「無休量寬」（QE Infinity），貨幣供應大增，利率近零或零（短時期尚出現過負利率），比似有若無的通脹率還低，結果不少投資者貸借入市，連那些根本不具投資資格的人，經不起「簽個名」便可借得款項的誘惑（看本地的廣告，還以為借錢可以不必歸還）！紛紛舉債消費或「入市」，前者有眼前「享受」，後者在升市中當然與「債主」雙贏、皆大歡喜，但逢當前的跌市，恐怕早被斬倉，這也許正是大市跌起來如瀑布下瀉的原因之一。在這種市況下輸錢，正應了經濟學利率低於通脹率會造成經濟資源大浪費的論斷。
如今利率看升而且真的可能很快上升，另一個問題浮現，據二月二日《金融時報》引述倫敦財經顧問公司「遠觀經濟學」（Longview Economics）爬梳美企財務報表後的結論，美國年利率一旦達三厘，百分之十二的美國企業便成「喪屍（Zombie）企業」，意味它們的盈利無法抵消利息支出（它們目前的邊際利潤低於百分之三），這類「借得太盡」的公司最忌「加息」，但加息看來勢不可免！
現在的情況是，一方面經濟面臨加息的壓力，一方面則是特朗普會在國內基建及擴軍上大灑金錢，在減稅及貿易戰如「枕戈待發」的背景下，美國經濟和股市何去何從，煞費思量……筆者不以為美股牛市會在加息陰影下壽終正寢，在淘汰那些因為利率低過通脹率而過度擴充的企業後，經濟仍有力上升而股市亦會隨每股盈利的增長重拾上升軌。美國畢竟仍是世上形形色色「游資」的「安全島」，當世界局勢因貿易戰或熱戰大亂以致陷入險境時，各地的「熱錢」便會不問情由投奔美國，它們既會作直接投資亦會撐起美國股市。這是管理投資組合者不可不考慮的問題。
二、
以美股為首的環球證券市場，這幾天走勢如拋物線般急挫，不過，雖然點數跌掉以千點計，比較起來，跌幅仍不算嚴重，大家應該記憶猶新，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九日道瓊斯指數一天內跌去百分之二十三點六，本周一跌幅百分之四點七，小兒科之至；當然，以點數計，周一跌一千一百七十五點二一，是歷史新「高」，惟「基數」在二萬五千點水平，跌幅便不那麼驚人。
股市有買有賣，股價有升有跌是常態；股價如果牛牛皮皮、徘徊呆滯，意味入市者都非常理性，人人做貝利登的笨驢，這樣的市況雖稱「平穩」，可就無法吸引聰明才智之士入市，因為不夠刺激，無法滿足這類「尖端分子」賺快錢的欲望，結果成交稀少，股市起不了讓全民有發財機會的功能，亦做不成作為企業「眾籌」的平台……近來股市從長升後突然「插水」，又有不少「為你好」的大人先生出來細說股市的風險。其實，由於求財之心不死、貪婪天性未泯（那究竟是人的優點還是缺點，永遠說不清），股市大升大降，便不應視為不正常！
不過，是什麼原因令美股帶動環球股市突然偏離連升一百零五個月、以標普五百計連股息增幅達百分之三百六十八的「上升軌」，答案可能令那些以為經濟增長帶動股市上升者感不可思議。綜合「事後孔明」的看法，觸動這場跌市的原因，竟然是去周五美國勞工部公布去年美國受薪階級平均加薪達百分之二點九，此幅度為○九年以來最高；這種現象，展示了生意興旺公司不得不加薪給員工，本是一大好事，可是，「大幅」加薪消息一出，最敏感的債券投資者便預感加息潮快將啟動，遂拋債券以免吃聯儲局為抑加薪牽動的通脹而加息的虧。
去年「大幅」加薪，是特朗普總統在「推特」自誇他上台後經濟如何大步上升的必然後果，以其「美國優先」政策，加上國際情勢日趨緊張，的確吸引不少美資回流及外資湧進美國，令經濟又趨活躍且充滿活力，除了受網購打擊及工作被機械人取代的生意，其他各業都得增聘人手，令失業率重回「全民就業水平」。遠的不說，特朗普上台前美失業率企於百分之四點七水平，至今年一月已跌至百分之四點一。「傳統」經濟學家認為失業率企於百分之五以下，加薪有上升壓力，通貨膨脹便隱然浮現，如今低至百分之四水平，擔心通脹這頭猛獸出洞肆虐的人，數不在少，聯儲局因而有「加息嚴打通脹」的壓力。
對於香港股市，這三兩天的跌幅亦相當嚴峻，這當然是受美股的牽連，然而，內地經濟如此繁盛、如日中天國企民企如此多金，加上香港股市應是北京要「成就」的市場之一（剩餘價值尚高也），因此，香港股市從此進入熊市，看來成數不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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