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教授羅家聰
一年之前曾以「PhD」為題寫過一文，今興之所致，一於「升哩」，寫寫教授。
事緣本港某所大學邀請在下於今個學期任教碩士課程宏觀經濟──的的確確是教
碩士至博士水平的知識，而非那些「販賣學位」的 MBA 式碩士，後者教授的分分鐘連
學士水平也未及上。該校給予的職銜是「Adjunct Professor」；畢竟在下曾於學界打滾過
一段日子，但當年也鮮有聽聞這個職銜。查查字典，「Adjunct」是解附屬、助手之類，
連這職銜的中譯也找不出來。究竟這是什麼教授？身為研究人員，自然有好奇之心。
翻查過後，發現如下。在下以往於港大攻讀首兩個學位，當時仍行英制，屬於教席
（faculty）入門最低級的是講師（Lecturer），有相當研究貢獻或資歷深的會晉升為高級
講師（Senior Lecturer），一般不多，以十幾廿個教席的學系為例，高級講師通常僅三、
五個。再上為「Reader」，今譯「教授」，但以前好像不作此譯，一個學系通常只有一、
兩個。最頂是教授（Professor），每個學系只有一個。至於系主任（Department Head）
則操人事生殺權，但屬大內總管且沒額外報酬，非人人愛做，故系主任未必是教授。
九七之後，全港大學在政治正確下漸漸將英制改行美制。昔日的講師轉為助理教授
（Assistant Professor），高級講師轉為副教授（Associate Professor），但有些副教授卻由
助理教授轉過來的；「Reader」轉為教授（Professor），而教授（Professor）則轉為講座
教授（Chair Professor）。一般而言，這些教授們每五年會有一年有薪的大假，讓其進修
交流兼充電，而在外國，很多教席人員一年僅出十個月糧（暑假無薪），故這些放假或
無糧出的會到其他大學打短期工，是謂客座教授（Visiting Professor），通常不逾一年。
金融風暴後港府縮皮，教席已非終身制（tenure），方便隨時炒魷。更甚者是索性將
教席外判，正是在下這類特邀教授（Adjunct Professor），一則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二則慳皮──助理教授四、五萬月薪另房屋津貼，但特邀教授則斷鐘計，一個學期教足
一科才等於助理教授個餘月的人工；以一個助理教授一個學期教兩科計，外判特邀教授
可省約半成本。當今更有不用教書的研究助理教授（Research Assistant Professor），月薪
低至三萬，分分鐘少過銀行的培訓生。如斯薪酬，港府還好意思口口聲聲重視教育。
除了上述，不斷削減預算與近年大學過多造成惡性競爭，也使大學拜金到不擇手段
亂派銜頭。一眾富豪個個「榮譽博士」已不在話下，傳統老校為了滿足販賣學位的碩士課程之在職學生「實務」需求，不措捨棄教授傳統正規的碩士知識，而是請來一眾過氣
高官當榮譽教授（Honorary Professor），上課就是大談過去當官的舊聞。那些榮譽教授
沒有博士甚至沒有碩士學位，但在退而不休貪慕虛榮作祟下，一個二個竟還自詡教授。
全個學系只有正教授及講座教授才有資格用教授銜（Prof.），即使副教授也只能用
博士（Dr.）銜，你班舊電池，憑咩呢？笑大人個嘴囉。這只是反映本港學界的悲哀。
後記：總有些人八卦，想知學界人工 cheap 到哪個水平。教資會於 2002 年公佈的
薪級表顯示，做到教授（排隊升到或已四、五十歲）亦僅每月十萬；過去八年學界凍薪
減薪多過加薪，當年數字與今天不差太遠。以年薪計，這大概是銀行界三至五年經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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